虞朝，庆安十年，大年初一，京城之中一片银装素裹。
大雪初歇，天还没亮，各府下人们己经起身开始打扫庭院廊阁。
但有一处府邸下人们穿行不息，脚步匆匆。
陆国公府，丫鬟们忙的团团转的院子里，主屋内时不时传来女子压抑的嘶喊声。
小丫鬟端着热水步履匆匆，到了屋外，守门的丫鬟接过铜盆就进了屋。
这是护着那小丫鬟，能进屋的人都知道这一次有多么凶险，不仅是陆夫人生子凶险，也是自己凶险。
国公府半年前接到国公爷病逝的噩耗后，一些聪明的下人便想到陆夫人肚子里的遗腹子得是位公子。
只能是公子，不是公子也得是公子。
当屋内女子呼喊的声音都变的嘶哑时，才传来细小的哭声，好似猫儿在叫。
一名老嬷嬷匆匆走了出来，在陆老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老夫人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黎明前的夜色，吩咐道：“赐酒吧。”
老嬷嬷应声退去。
屋内的人看到孩子是个没把的，顿时心如死灰，她们自然知道府里的传闻，丫鬟们的消息不管准不准，但总是快的。
而且这事对于在国公府当差时间长的人来说不难猜，老夫人不会把爵位让给当初嫁进来斗了这么多年的旁枝。
而老夫人的心性……呵，平常对人好是真的好，御下有方，赏罚分明，逢年过节给的赏赐也足。
可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那对不起了。
强压着泪水为婴儿擦洗身子，清理陆夫人身上的血迹。
再合力将陆夫人抱起走进拔步床里，眠床下半垫着厚厚的棉布，这样换洗更方便，不会总是折腾产妇。
将被子盖好，放下帷帐，将窗缝开大一些，又多拿了两个炭炉放到踏步处。
最后再把刚才生产用的单人床收拾干净抬了出去，喊了府医进来，一个丫鬟将陆夫人的手托出帷帐，覆上锦帛。
府医搭脉后起身写诊单，手有些都抖，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手腕来写。
过了半个时辰，这才收拾妥当。
屋内的人都走出了屋子，跪在老夫人面前，刚才那名老嬷嬷分下酒杯，又为每人倒了酒，随即站到了老夫人身后。
陆老夫人看着跪在面前的一个府医两个稳婆三个老婆子西个丫鬟点了点头，说道：“陆府在一日，便能护你们亲族一日，我允诺你们，必将厚葬。
若还有什么话，可以给王嬷嬷讲，必会传达到位。”
老嬷嬷走至老夫人身前。
众人齐举杯，一言不发。
话，在被选为照顾陆夫人待产之时便己经交待了，老夫人的作风大家知道，必会护着自己的亲人，她深谙御下之道。
看众人神色悲戚，老夫人闭上了眼睛，良久颔首不语。
众人仰头饮下杯中酒，不到片刻腹中传来绞痛，众人死死咬着牙，紧紧握着衣摆，不吭一声。
随后陆续倒地，口鼻溢血。
王嬷嬷走上前去，从袖中抽出匕首将每个人的喉咙割开，待血液流干对老夫人行礼说道：“老夫人，都死透了。”
老夫人垂眸，语气不悲不喜的说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夫人知她自己知，除此之外还有她的侍卫知。”
王嬷嬷躬身询问：“老夫人，您的意思是……”“你明天开始，寻些根骨好的幼女，送到别院里练武，小公爷身体不好恐是落有病根，练武是不成了，得有人护着。
同时也帮小公爷做事，杏儿霜儿贴身护着自是妥当，可也怕个万一，总要有能顶替的人。
你呢，从小我让你学医也不知道你学明白了没有，以后大公子有个什么病啊痛啊的，你就瞧瞧……国公爷死的不明不白，留下她这么个独苗苗的遗腹子，那就得挑起国公府的大梁，唉，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帮她挺几年……”“老夫人身体康健，定是寿比南山的人。”
“你这张嘴啊，你不应该姓王，你应该姓甜……你小时候是我伴读，后来是我的大丫鬟，我出嫁你也跟了过来，一辈子没嫁人熬成了两鬓斑白，唉……”“老奴一首姓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该烂在肚子里的事，打碎了牙也得和着血咽下去，把事压的更深些。”
“去吩咐人把院子收拾了吧，我去看看夫人。”
“是，老奴告退。”
老夫人走进屋子，在外间解下斗篷搭在椅子上，就这炭盆暖了暖身才推门进去。
拔步床的前廊还挂着国公爷的画像，老夫人记得这是新婚不久后让人画的。
国公爷搂着夫人笑容灿烂，陆夫人笑的腼腆，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女哪做得来这么羞人的事。
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也很久没用了，那些也是国公爷买给陆夫人的，老夫人看了一眼那个金丝勾勒牡丹亭的妆匣。
国公爷还是世子的时候，为了这个妆匣和景阳侯世子打了一架，后来差点调兵来一场火拼。
老夫人迈步进入踏步，本应有一处放置恭桶的，陆夫人鼻子敏感，受不了味道，所以都是放在拔步床的围廊外。
没想到国公爷晚上想释放一下，本就是睡的迷迷糊糊脑袋不清不楚，习惯性的就来了一泡。
结果陆夫人睡了好几天偏房，又把恭桶放回来了，不过之后就是陆夫人睡里面，国公爷睡外侧。
掀开帷帐，老夫人轻声叹气。
陆夫人一脸苍白，强撑着疲惫的精神逗弄自己唯一的孩子，屋里血腥味很重，老夫人握住陆夫人的手，说道：“苦了你了。”
“儿媳不苦，这孩子日后才是真的苦。”
“就叫陆凌吧，陆家儿郎自有凌云志。”
“都听母亲的。”
“你是当家主母，日后这个家有的是你操心的。”
“母亲哪里话，等凌儿长大，她的婚事还要您掌舵呢。”
“若是恶人都让我当，我也是愿意的，你呀，心软了些。”
这时王嬷嬷在外间敲了敲门，说道：“老夫人，宫里的陈总管来了。”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说道：“去，把公子抱过来。”
王嬷嬷应声离去，老夫人又对陆夫人说道：“你且安心，看好凌儿便是，一切有我。”
“劳烦母亲了。”
老夫人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陆夫人的手，起身离去……
大雪初歇，天还没亮，各府下人们己经起身开始打扫庭院廊阁。
但有一处府邸下人们穿行不息，脚步匆匆。
陆国公府，丫鬟们忙的团团转的院子里，主屋内时不时传来女子压抑的嘶喊声。
小丫鬟端着热水步履匆匆，到了屋外，守门的丫鬟接过铜盆就进了屋。
这是护着那小丫鬟，能进屋的人都知道这一次有多么凶险，不仅是陆夫人生子凶险，也是自己凶险。
国公府半年前接到国公爷病逝的噩耗后，一些聪明的下人便想到陆夫人肚子里的遗腹子得是位公子。
只能是公子，不是公子也得是公子。
当屋内女子呼喊的声音都变的嘶哑时，才传来细小的哭声，好似猫儿在叫。
一名老嬷嬷匆匆走了出来，在陆老夫人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老夫人点了点头，抬头看了看黎明前的夜色，吩咐道：“赐酒吧。”
老嬷嬷应声退去。
屋内的人看到孩子是个没把的，顿时心如死灰，她们自然知道府里的传闻，丫鬟们的消息不管准不准，但总是快的。
而且这事对于在国公府当差时间长的人来说不难猜，老夫人不会把爵位让给当初嫁进来斗了这么多年的旁枝。
而老夫人的心性……呵，平常对人好是真的好，御下有方，赏罚分明，逢年过节给的赏赐也足。
可一旦涉及到核心利益，那对不起了。
强压着泪水为婴儿擦洗身子，清理陆夫人身上的血迹。
再合力将陆夫人抱起走进拔步床里，眠床下半垫着厚厚的棉布，这样换洗更方便，不会总是折腾产妇。
将被子盖好，放下帷帐，将窗缝开大一些，又多拿了两个炭炉放到踏步处。
最后再把刚才生产用的单人床收拾干净抬了出去，喊了府医进来，一个丫鬟将陆夫人的手托出帷帐，覆上锦帛。
府医搭脉后起身写诊单，手有些都抖，不得不用左手握住右手腕来写。
过了半个时辰，这才收拾妥当。
屋内的人都走出了屋子，跪在老夫人面前，刚才那名老嬷嬷分下酒杯，又为每人倒了酒，随即站到了老夫人身后。
陆老夫人看着跪在面前的一个府医两个稳婆三个老婆子西个丫鬟点了点头，说道：“陆府在一日，便能护你们亲族一日，我允诺你们，必将厚葬。
若还有什么话，可以给王嬷嬷讲，必会传达到位。”
老嬷嬷走至老夫人身前。
众人齐举杯，一言不发。
话，在被选为照顾陆夫人待产之时便己经交待了，老夫人的作风大家知道，必会护着自己的亲人，她深谙御下之道。
看众人神色悲戚，老夫人闭上了眼睛，良久颔首不语。
众人仰头饮下杯中酒，不到片刻腹中传来绞痛，众人死死咬着牙，紧紧握着衣摆，不吭一声。
随后陆续倒地，口鼻溢血。
王嬷嬷走上前去，从袖中抽出匕首将每个人的喉咙割开，待血液流干对老夫人行礼说道：“老夫人，都死透了。”
老夫人垂眸，语气不悲不喜的说道：“这件事，你知我知夫人知她自己知，除此之外还有她的侍卫知。”
王嬷嬷躬身询问：“老夫人，您的意思是……”“你明天开始，寻些根骨好的幼女，送到别院里练武，小公爷身体不好恐是落有病根，练武是不成了，得有人护着。
同时也帮小公爷做事，杏儿霜儿贴身护着自是妥当，可也怕个万一，总要有能顶替的人。
你呢，从小我让你学医也不知道你学明白了没有，以后大公子有个什么病啊痛啊的，你就瞧瞧……国公爷死的不明不白，留下她这么个独苗苗的遗腹子，那就得挑起国公府的大梁，唉，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能帮她挺几年……”“老夫人身体康健，定是寿比南山的人。”
“你这张嘴啊，你不应该姓王，你应该姓甜……你小时候是我伴读，后来是我的大丫鬟，我出嫁你也跟了过来，一辈子没嫁人熬成了两鬓斑白，唉……”“老奴一首姓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该烂在肚子里的事，打碎了牙也得和着血咽下去，把事压的更深些。”
“去吩咐人把院子收拾了吧，我去看看夫人。”
“是，老奴告退。”
老夫人走进屋子，在外间解下斗篷搭在椅子上，就这炭盆暖了暖身才推门进去。
拔步床的前廊还挂着国公爷的画像，老夫人记得这是新婚不久后让人画的。
国公爷搂着夫人笑容灿烂，陆夫人笑的腼腆，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女哪做得来这么羞人的事。
梳妆台上的胭脂水粉也很久没用了，那些也是国公爷买给陆夫人的，老夫人看了一眼那个金丝勾勒牡丹亭的妆匣。
国公爷还是世子的时候，为了这个妆匣和景阳侯世子打了一架，后来差点调兵来一场火拼。
老夫人迈步进入踏步，本应有一处放置恭桶的，陆夫人鼻子敏感，受不了味道，所以都是放在拔步床的围廊外。
没想到国公爷晚上想释放一下，本就是睡的迷迷糊糊脑袋不清不楚，习惯性的就来了一泡。
结果陆夫人睡了好几天偏房，又把恭桶放回来了，不过之后就是陆夫人睡里面，国公爷睡外侧。
掀开帷帐，老夫人轻声叹气。
陆夫人一脸苍白，强撑着疲惫的精神逗弄自己唯一的孩子，屋里血腥味很重，老夫人握住陆夫人的手，说道：“苦了你了。”
“儿媳不苦，这孩子日后才是真的苦。”
“就叫陆凌吧，陆家儿郎自有凌云志。”
“都听母亲的。”
“你是当家主母，日后这个家有的是你操心的。”
“母亲哪里话，等凌儿长大，她的婚事还要您掌舵呢。”
“若是恶人都让我当，我也是愿意的，你呀，心软了些。”
这时王嬷嬷在外间敲了敲门，说道：“老夫人，宫里的陈总管来了。”
老夫人深吸一口气说道：“去，把公子抱过来。”
王嬷嬷应声离去，老夫人又对陆夫人说道：“你且安心，看好凌儿便是，一切有我。”
“劳烦母亲了。”
老夫人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陆夫人的手，起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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